花香依旧 人去楼空

你有过这样一种感觉吗?

梦里，总有百转千回的情节像是前世镌刻在脑中的画面，直至醒来，仍旧挥之不去。那是一种，无比熟悉、怀念、感动、珍惜的情感，你甚至想让自己沉溺在梦中不再醒来，最终却发现你还是抓不住一丝线索，你只能堪堪忍受，这样让你泪目的感觉从你的心脏中逐渐淡去。

那或许就是幼年的记忆。曾有研究学家指出，人的大脑在某一个阶段会产生时间停滞。在梦中，你虽然看到的是现在的自己，但却是数年前的你设想到你这个年纪时的情景，那时你可能只是一个孩童。因此你的设想，都来源于你最熟悉的地方，也就是你，最初的家。

我总是有些迷人的梦境，在梦中我最熟悉的那个地方，做着让自己最畅意最开怀的事，梦中的我已经如现在一般大，却做着现在的我不曾想过、也不曾敢想的事。可那些场景那些情节明明在脑海中熟练得仿佛真实演绎过百次。

我想，是时候到曾经生活过的地方看一看了。

从小到大，我搬过两次家。可想而知，我最幼年时的记忆都保存在时间最古老的那个小房子里了。幼年时不懂这些记忆的深刻，只知道住进稍稍安逸些的房子以后，便再没有回去的念头。直到最近的梦，它好像牵引着我，是时候回到这里，探索一些好像失去了、又明明存在着的东西。

趁着一个和暖的天气，我开始了寻梦之旅。

一下车，空气里漂浮着的那抹清新的植物香气就让我开始出神，这个地方带给我感官的总体感觉，就像是这抹花香，好似无比熟悉，又莫名陌生，令我眷念，又紧张。

闻着空气中那股让我魂牵梦绕的未知名花香，我走在曾经无比熟悉的每一个角落，看着过去还是坑坑洼洼的水泥路被铺满了沥青，看着儿时玩耍的乐园已经荒草丛生，一幕幕熟悉的场景开始在我的脑中播放。想到了曾经被我们当做滑梯的大石板，想到被摘下来编了很多戒指的马尾巴草，想到和小伙伴之间隔着一排房子通讯也全靠吼的友谊，想到用晾衣杆偷偷摘下隔壁邻居好不容易成熟的枇杷……这回忆像是在暗示着我，这里曾经的热闹与繁华。但眼前年久失修的楼道，数年未整理的树林，破败的陈年老店，破碎的花坛台面，还有楼面上那些斑驳的痕迹，似乎又在提醒着我，这是曾经被我们无数人遗弃的地方，这里的一切荒芜，都在控诉着我们的选择。

我的心里不禁滋生出了淡淡的失落。

伴随着那抹若有似无的花香，我慢慢往曾经玩耍的田野走去。山路两旁尽是杂草丛生的土地，田地里已经黑腐的植物看起来似乎是玉米。还有被树枝覆盖的小路，他们好像在对我哭诉着主人早已遗弃的事实;山沟里的山泉小涧许是因为汛期，看起来比记忆中要来的狂放许多，这曾经是我和小伙伴们放学回家的必经之路，幼时每天最期待的便是放学，踩着自己脚上那双五颜六色的小凉鞋，行动敏捷的越过半人高的草丛，到这条离家不远的溪流中捉螃蟹、打水仗，说来也奇怪，现在害怕一切软体动物的我，曾经居然在这样一条时常有蛇虫出没的小沟里自在玩耍，好像那就是一个小孩子全部的天下。再往前走，便没有再往前了，曾经的山头已经被某种技术手段削平，赫然映入眼帘的尽是新修建的高速路，耳边呼啸而过的是轮胎和路面产生的摩擦声，眼前是一头头飞驰的高科技野兽，高挺威武的桥架都仿佛在警告我，生人勿近。

我只好退回到那个寂静的小区。

大雨冲刷过的外墙，看起来像是年迈老人的眼泪，透过这些痕迹，隐约还能感受到这些二三十年前还异常主流的建筑风格，但现在呢?他们似乎，有点苟延残喘。

看着眼前的破旧房子，我突然懂了，念念不忘是因为这里有我的根，有我生命的初始。但这些人们初始，被多少次变成了这样的“失乐园”，或被人们遗弃在城市的某一个角落。即便城市里的大多数人无法为了守住一份情怀就放弃为自己谋求更加美好的生活，但我们为什么要让这里变得荒无人烟。

慢慢地，我徒步走出了这个令我神伤的地方。过去的既然已经挽回不了，多作停留，不也是为自己徒添烦恼?尽管不舍，仍要抬起头往前看，这不就是社会发展的最终意义么?

我走在路上，终于明白初来时的陌生感来源于哪了。

梦中花香仍在，儿时怀念余存，人，却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