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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那些文字的魔法师——写在读书日

   2019年05月06日 15:10:24 打印本页 关闭本页

如果说读书是打开了无数个世界的大门,那作家们无疑是创造了无数个世界。我由衷的钦佩那些伟大的创世者,他们在一个故事里,在一篇沉思里,在一个观点里,在想象的天空里,变化重组的文字,构筑了另一个世界。

当烈火烧毁了巴黎圣母院的塔顶时,市民们纷纷走上街头,唱起了圣母颂,全世界的文学爱好者都为之哀悼。

谁曾想,在雨果创造《巴黎圣母院》之前,这个地方几乎成了废弃建筑,是卡西莫多、爱斯梅拉达让圣母院重获新生,当人们为他们的故事唏嘘、感动时,这个故事的发生地因而有了灵魂,这历时800年的建筑才在战争、政变中得以保存至今。人们会感慨道:“圣母院烧毁了,善良的卡西莫多容身何处?”可是卡西莫多明明是个小说里的虚构人物啊!雨果却让他活在了每位读者的心里。

创造的“异世界”和现实交错,成为了我们对巴黎圣母院纷繁叠加的印象和感情。我想起金庸先生逝世的时候,襄阳城的老百姓在城头点起了灯,为老先生送行。“郭靖黄蓉夫妇曾经在此以血守城!侠肝义胆!”金庸创造的虚构世界,实实在在的在襄阳复活了,又在无数个地方呼唤着人们的侠义之情。马云在创办阿里巴巴伊始,就让大家从武侠小说中给自己取“花名”,coo是逍遥子,ceo是“铁木真”,CRO风险官是“郭靖”,技术官“三丰”,而他自己是“风清扬”,文字的“异世界”成了生活的一部分,童话人物爬上了孩子们的衣服,狄更斯的一本《白色圣诞》更是刷白了西方的圣诞节。

尤瓦尔赫拉利有一个大胆的推论,我们的祖先智人比尼安德特人个子更矮,战斗力更弱,甚至赶不上没有尼安德特人的用火技术,为何会在竞争中胜出,成为人类的祖先?

答案是故事,这些不断传播的故事把人聚集在一起,如此人类可以构建想象的共同体,形成共同的信念,单个弱小的人类可以连接成一个强大的团队。西方世界里,影响最大的故事,无疑是《圣经》,除此之外,还有两个人讲述的故事,也雄踞在许多人家的书架上,这二位即是莎士比亚和巴尔扎克,这些人物、语言,渐渐与生活密不可分,影响着你的思考方式,影响着你每一个决定。

加拿大作家玛格丽特·阿特伍德用一本《使女的故事》敲响了现代社会的警世预言,在她笔下的那个荒诞的世界里,能生育的女性沦为了“行走的子宫”,被分配到上层社会的人家不断生育,没有自由,没有人格,可以当做商品买卖,也会被任意侮辱和迫害。在基列国看似规范有序的制度下,处处涌动着人与人的相互仇视,以及一轮又一轮的精神摧残和酷刑。鲁迅先生写阿Q,是想要揭出病苦,引起疗救的注意。我想,作者玛格丽特也有此用意,她的作品定位成“悬测”小说,讲述的是未来,但却植根于历史,是那些可能发生过,也可能再发生的事。当她把这个故事写出来时,我们不得不去直视黑暗,也由此开始对抗黑暗。

文字塑造世界,又改变世界。

而在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方式莫过于诗意地栖息在大地上。

诗应人们的渴望而生,为情感而生。

初始文字,就迷上了泰戈尔,和小伙伴一起买书,小伙伴看到我手上的《吉檀迦利》,摇头不已,“你这本不划算,字少少的,价钱一样多。”“可是它美!”

“美”,这个理由比什么都重要,字数少有什么要紧呢,诗歌本来就是不能用来量化考核的事物,它的存在,就是一件美好。

于是我在这本薄薄的小册子读到“眼里为她下着雨,心里却为她打着伞,这就是爱情。(《吉檀迦利》)”这样的句子,足够我咀嚼很久很久,直到我分不清,这到底是泰戈尔句子,还是我的句子。与诗歌相处的时光,总是很惬意,简短的文字,却道出了情感的极繁。即使那些已经读过成千上万遍的诗,如李白的《静夜思》,每次吟诵,都被每句尾音那悠远的“江扬韵——ang”拽到浓浓的乡愁中。有时抬头望天,就能听见海子在耳畔说“天空一无所有,为何给我安慰?”黑夜里遥望,顾城又说“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去寻找光明。”于是在每一个失落的瞬间,在每一个欢喜的时刻,在人生的悲欢离合中,都有诗歌相随,同样的生活,却变得不那么一样了。王朔说,读书,可以让我们摆脱这表面的相似。

人们,相似且有局限,我们的认知世界,就像一个圆,而未知则像圆周。越学习,越能感觉到自己的无知,越时发现知识的边界无穷。有的文字,让人谦卑,正如苏格拉底之言——我唯一知道的,就是我一无所知。曾经两次试图读懂康德的《纯粹理性批判》,也曾经数次翻开海德格尔的《存在与时间》,最后都无奈放弃了,但是这也让我更加认识到自己的局限,于是它们就像两尊神像一样,在书架里提醒着我的无知,教会我谦卑。

创造文字本身,亦给人以安慰,予人以力量。

面对那些无法改变的现实,那些周遭的压迫,写作可以让人暂且逃离,有一些活在日记本里的女孩,写作的方式让她们免于疯狂,读《房思琪的初恋乐园》,一页一泣,当知道作家林奕含也自杀身亡后,不由得内心悲恸不已,但我同时也明白,这本留下来的文字集,是她的避难所。

著名写手雷布雷德伯利有过一个很酷的比喻,他说,写作是一剂砒霜,但微量的砒霜,却是某些绝症的克星。在他的生命里,发生过太多的意外和不幸,六个亲友都毁于车祸。“我如果不创造性地去抵抗,这份名单,会无休无止地将我压垮。”比起无奈地、消极地去接受,他选择用文字去抵抗。

生活中总有意外和不幸,死亡的阴影总是笼罩在我们的上空,生活的压力此消彼长,日复一日的单调和无聊,活着活着就麻木了,我们仿佛只是钟表上的指针,机械地向前奔去。而书籍,是一直迎难而上的长矛,刺痛麻木的灵魂,勇敢对抗命运。

(作者 王天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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